墨涧

[咏叹调组]那么,祝你好运

双女主,蝴蝶描写会更多一点

平行时空设定


(一)

             时间是空心的,我听见

             沉沉的黑夜在其中滚动

             我听见


在infp在床上蜷缩着和朋友抱怨“世界末日什么时候会来临”的此刻,大概是午夜十二点。她看着聊天框里回复的那句“以概率来计算几乎是0,明天还得接着活”,心焦地抓了抓头发,把通讯器扔到了一边。


是的,通讯器。人类担忧的信息茧房终于实现了,可喜可贺的,应热烈鼓掌的,infp仍旧记得当这项“任何一切都是交流的工具”的宏伟蓝图得以实现时,无数张欣喜若狂的脸从一切能接入网络的“通讯器”中浮现。这些在她看来激动到扭曲的脸便是对人类进入新时代的至高赞扬。从今往后,所有一切都与你息息相关,信息被精致地打包,恭恭敬敬呈现到你的面前,这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她从失眠中翻了个身,试图去床边摸索那幅已经有些破旧的耳机。这是旧时代的印记,已经不再适配如今的网络,在所有文字和花花绿绿的图片都能一股脑塞入眼睛后,听觉成了她短暂的栖息地。“耳机”这个词也会像留声机、唱片机一样,成为少数人才保有的历史尘埃。


她拨动耳机上的按钮,大部分时候,她会选择过去那个时代人们常常会听的流行乐,而在这个午夜里,她不自觉按动了摇滚乐的播放键。


她听见密集的鼓点一下下敲击着耳膜,随后是主唱声嘶力竭的呐喊,这似乎是一场live的录音,沙哑的尾音带着不加修饰的粗粝,不难想象几十年前现场该是怎样的掌声雷动。


几十年前? 有这样遥远了吗? infp看着通讯器上的回溯日期,一条不合时宜的提醒跳了出来:“是否选择修音/去噪音纯净版。”


她随手点了否认。任由思绪在人群的掌声、呐喊与嘶吼中越飘越远。几十年,还真有这样遥远...毕竟这令人沮丧的耳机也有这样先进的功能了,任何不“精致”的声音都可以随时除去,彼时尚能选择偶尔吃一顿“大排档”,现在每一餐都是“三星米其林”,多么幸运啊,她自嘲地想着。


鼓点声几乎渐渐放大了,盖过了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它向着乐曲的高潮迈进,急促而紧凑,随后慢慢坠落。


“怦。”


“怦。”


直到一曲终了,她依然能听见鼓点的回响。


“怦。”


“怦。”


有力的怦咚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infp的思绪又转移到了另一个词--心跳如鼓。


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把她吓了一跳,恍若此时她的的确确在听某个人强有力的心跳。


infp屏息凝神试图去分辨这怪异的咚咚声,她甚至怀疑这耳机是不是年久失修早就坏了,自顾自嘟囔了一句难道我已经焦虑到幻听了吗,infp干脆想着去拿昨夜喝剩下的舒缓剂。


边起身边想着窗外本应有的景色,她探出身子去望,绚烂寂静汹涌,通讯器全息投影下找不出任何一丝破绽的美丽。这一片星空美好到应用华美的辞藻去修饰,infp却兴致缺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赞颂出溢美之词也该是虚假的。


在这极致的绚烂中,她听见耳机里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随后是一句清冷的女声:“你听见我了。”


“你好,我是infj。”


(二)

对于infj解释的“平行时空中的某个人会找上自己”这件事,infp甚至不需要花一点点时间思索这现实。某种意义上,和一个耳机中的回响聊天与和一个电子机器人交流或许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她生硬地接上了自己平平无奇的开场白,


“我是infp。”


“如果你要问的话,现在是公元5746年。”


在infp的独居生活里,仅有寥寥几个朋友是她作为群居生物的证明。或许还要加上一个莫名其妙闯入她生活的infj,她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的耳朵中,有时是念一篇睡前故事,有时是抱怨自己这个时空的烦心事,或是漫不经心地哼着不成调的歌曲,少见又老派。更多的时候则是一片寂静,耳机两端是两个人沉静的呼吸声,仅是思维在空中旋转。


infp也还以一阵寂静,她只是静静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入眠。她或许仅是觉得新奇又刺激,好像耳朵里住着一只拓麻歌子。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舒缓剂越喝越少,未拆封的包装摆在床头柜上落了灰。


infp极少问询infj个人的信息,不愿自己的好奇心打破两人之间的和睦。通讯器无休无止的噪音已经耗尽了她大部分的精力,那么耳机里一点点离奇的经历反到真挚而缄默。


“infp”耳机里传来试探性的一句话“认识三个月了,你会想看看我吗?”


惊异着耳机里的人将切实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微微思忖后答到:“好,我该怎么做?”


“那么,请你闭上眼。”


那片星空从天际坠落,此刻浮现于她的眼前。


“这里是平行时空的交界海。”她随着声音望去,抬眼是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女,带着几分瘦弱,苍白的发。站在星海银河的另一端,好似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第一句真正的见面语是:“谢谢你能相信我。”


并肩坐在这片星空下,她们巧妙地保持着一些距离,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言说与问询,却不知从何开始,这次是infp听见自己的心跳加速。


infj似乎看穿了infp说不出口的问询,自顾自说道:“这里不属于任何一片时空,哪怕不处于一个时空的人也能在此相会,这是....我所处的时空发明的一项科技。”


不似全息投影下的死气沉沉,这片星海下生机勃勃,或明或暗地闪烁着。


“一颗星就是一个时空,可能那上面就有一个类似你我的人。”


“那些熄灭的星星,会怎么样?”infp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熄灭了就是熄灭了,物竞天择,就好像有些命运不可避免。”


“infp,那里什么都不会留下。”infj呼唤她名字的声音近在咫尺,平静地好似在诉说一个宇宙法则,她只惊觉身上凉飕飕的寒意。


(三)

对于infj的印象,在infp脑海中总逃不开“自持、和善、克制”这几个词。这个词库时不时便会加入几个毫不相关的形容词,比如“生命力,古怪和不失幽默的玩笑。”她快分不清亲和友善和那个第一次见面身上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白发女孩。哪个才是真实的infj。在工作失眠的夜晚,infp的意念频繁出现在那边星空下,她会发现infj早早等在那里发呆,有时是别过身递给她一颗水果硬糖。


“心情不好要吃糖。”


“没有心情不好。”infp下意识为自己辩解,又任命似的加上一句:“我太累了,或许我该换一个工作,我讨厌现在的生活。”


神经放松下来,infp开始诉说起自己的过往。白发少女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倾听着,偶有一句天马行空般的俏皮感悟:“你有没有听过扭扭舞?”


“昆汀在低俗小说里的那段,不开心了就跳一跳。”


infp被她逗笑,急切地去抓infj的胳膊:“那美丽的小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呢?”


笑声交融在一起,infp与infj不成章法地扭动自己的身体。


“我要换一种人生,我要辞职!”infp不成调的语句随着她的欢笑一齐喊出,白发少女迎上她的目光:“小蝴蝶,你不知道我有多幸运。”


(四)

与过去的自己告别并非最难的一步,更为艰难的是如何面对未来的一切。infp在通讯器公司总部踌躇不前,简历在手里紧攥着,友人传来的简讯还在脑海里回荡:


“没什么的,只是做做运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知道你讨厌,只是总不能把自己饿死吧?”


鼓起勇气踏进大楼,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要进去。”


“infp,不要进去。”


这是第二次infj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除了相遇那个晚上,她自来熟地给她起了各种可爱的昵称,例如infp听了要笑着翻个白眼的小蝴蝶。


她没有带耳机,也不在交界海中,身处另一个平行时空的infj理应无法直接同她对话。这意味着不需要这些冗余的前置条件,infj时刻都能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失落?抑或是些许愤怒?infp愣在原地,不愿再往下想。


(五)

                    我听见万马齐喑

                    我听见电闪雷鸣


身躯滑入冰冷的棉被里,infp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意识流向交界海。


这算什么,单方面的冷战吗?她紧闭双眼腹诽道。心底又暗自希望infj能好好解释她们之间的窘迫。


她没有等太久。


"infp"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很抱歉。”


infj同样听着耳边回响的心跳:“我并不是刻意要监视你。”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记不记得,我从来没说过我的这个时空也有通讯器这种设备。”


“那是因为,在这里时空里,每个人都已经成为了通讯器。”


“人类无法承担这么大的信息负荷,但科技的发展又不得不依赖通讯器,所谓的机械改造也被提上了日程。你所喝下的舒缓剂,就是第一环。”


“麻痹的你神经,让你能够承受更多的信息。当然,这是有副作用的。”


“你会麻木,不知喜乐。甚至,你还会因为信息输入不够多而感到焦虑。最后便是五感丧尸,成为意识的傀儡。”


“infp,我想让你远离这一切,远离通讯器。”


“否则,我就是未来的你。人类或许走到末路了吧,我们过度玩弄科技,最后被它玩弄。”infj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努力掩盖着主人的情绪。


infp再睁眼,再次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星空。白发少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眶发红。


infp的第一个想法是去拥抱她。她也这样做了。手抚上白发,质感像发这亮光的绸缎,跟infj一样,带着奕奕神采。


她好像听见了细微的啜泣声。


“你别看我这样云淡风轻的,infp,我好想热爱这所有的一切。”


“我找过所有的平行时空,最后都会变成这个结局。只有你回应了我,我不想看着所有人变成麻木不仁的怪物,束手无策。”


她说,我好孤独。


(六)

十个月前还在抱怨的世界末日仿佛尽在咫尺,意外和明天同时来临好似命运无情的嘲弄。infp心乱如麻,想咧开一个微笑只觉得唇干,命运真是会开玩笑。


看出了她的惴惴不安,infj宽慰着“其它平行时空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但是你们还没有出现神经麻痹的症状,你们的五感还是那么敏锐发达,只要度过这个时间节点,或许能有奇迹发生。”


她的声音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愉悦与神采:“你知道吗,我终于找到这个方法了。”


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真正的夜晚了,到处都是灯。真正的夜晚应当是浓稠静谧化不开的墨,偶有一点星子。她在这片昏暗的交界海看到了真正的夜晚。没有星,或许应当有一点微风,也无法吹开这团浓墨。


所有的时空都归寂于这团黑暗,她听见infj的声音传来:“只要这个时空寂灭,你们就有机会前往另一条时间线。”


“或许所有错误的选择和结局都该被纠正。就好像死局,拿掉几颗棋子才有再下的可能。”


白发少女故作轻松地为自己带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是那首第一次听见对方时放着的It's my life。


再如何后知后觉,infp也读懂了她话中的意思,眼眶灼热得发酸。infj狡黠地笑着:“可是,我又有点私心,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我们待在一起的时光,所以我还是带你来了这里。”


It's my life, It's now or never.


“5”

infp听见面前少女的倒数猛得抬起头,交界海开始碎裂一角。

“4”

infp想跑上前,只觉infj的声音越发幽远微弱。

“3”

白发少女耳机里的音乐越开越大,她似乎也红了眼眶,似乎又在强忍着。

“2”

她停顿了一下,infp看清了她的口型。

“1”

那是一句“祝你好运。”


(七)

              我听见你的心跳如鼓

              我听见

听觉据说是人类最后消失的感官,她不止一次在想,infj最后所听见的是什么,是那首摇滚,还是她们之前的心跳声。


如果说改变世界线是神明才能做到的神迹,或许见证了神迹的她就是神明最后的信徒。


这样想着,infp翻过新年台历的一页,裹紧围巾,起身迎向床外的阳光。


祝你在没有我的未来里,一切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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